破除“以藥補醫”須有系統思維

        公立醫院檢查多、藥費貴，是百姓看病最頭疼的問題，也是公立醫院改革著力解決的難點。

        國務院辦公廳日前印發《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2016年重點工作任務》，其中提出，鞏固公立醫院取消藥品加成的改革成果，新增試點城市所有公立醫院取消藥品加成（中藥飲片除外）。

        取消藥品加成，改革劍指“以藥補醫”。它既是輿論所詬病的行業痼疾，也是醫改進入深水區不得不啃的“硬骨頭”。如出廠價20多元一盒的藥品，醫院售價達180多元，類似藥品價格虛高的現象普遍存在。這不但讓患者增加醫療成本，而且使一些醫生更傾向于開大處方藥，以便從藥商處獲得提成。無疑，這些醫生的失德行為將加劇醫患矛盾?！耙运幯a醫”中既有利益問題也有體制問題，要破除它，應當有系統性思維。

        “以藥補醫”中的“醫”，一是指醫院，即醫院收入過度依賴藥品加成；二是指醫生，即醫生賣藥多少直接與其收入相關，賣藥越多提成越多。如此一來，公立醫院的公益性被淡化，逐利性卻逐漸強化。那么問題來了，“以藥補醫”被破除后，支撐醫院基礎建設、設備引進、學科發展等正常運營的替代性收入來源是什么？醫生的正常合法收入是否能支撐其職業尊嚴、體現其知識價值和規避其職業風險？

        “公立醫院”的“公”字，體現在醫院診療服務的公共產品化，而非利益化、產業化；也體現在公共財政的充分保障和合理投入上?！坝|動利益比觸動靈魂還難”，如果能建立財政投入足額到位、醫務人員薪酬制度公平合理的新體制，來對沖醫院取消藥品加成后收入不足和醫生薪酬與其勞動價值不相匹配的矛盾，則對“觸動利益”的反彈就不會表現得那么有韌性。否則，即便取消了藥品加成，破除了“以藥補醫”，仍會“按倒葫蘆又起瓢”，不知何時再冒出“以設備檢查補醫”、“以心臟支架等醫用材料補醫”等“以×補醫”的名目來。

        同時，“以藥補醫”的形成也與醫療領域中醫患之間嚴重的信息不對稱有關。這就需要政府相關部門以“有形之手”施加干預促進醫療信息的透明化。比如，可以嘗試部分常見病的按病種收費并明碼標價，以此倒逼醫生節制過度用藥。

        另外，公眾快速增長的醫療需求與醫療資源嚴重不足之間的供需矛盾，也使得在藥品定價上，醫院相比患者擁有更大話語權。因此，削低社會資本的準入門檻，擴大醫療資源供給，也是破解包括藥價虛高在內的“看病貴”問題的可選項之一。

        醫改要奏實效，“以藥補醫”必破不可。但是要知道，改革進入深水區后，哪怕觸動一個局部領域，它也可能牽涉或關聯到多方面的利益、體制、機制和關系等不同程度的調整。只顧一點，不慮其余，勢必會多方掣肘，道阻且長。因此，破除“以藥補醫”，我們必須以辯證、聯系的觀點去分析，以問題導向去應對，以系統思維去解決，才能以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改革收益。